下,足见此地人杰地灵,气运恢宏。
太原城池坚固,易守难攻,几乎为北方第一重城,历朝历代都罕有轻而易举夺取太原的记录。李存勖敢说,若让他当真攻城,恐怕半年之内都拿不下。
河东监军张承业,笑容满面地站在城下迎接李存勖,“少主,您终于回来了。”他瞥向一旁负剑而立的青年,诧异道:“岐王?”马上他又自我否定,“不,如今的岐王是令妹。不知阁下来太原有何贵干?”
光启年间,他曾受命主持郃阳军事,与李茂贞曾有数面之缘,深觉此人不好相处。
十分遗憾,数月前李云昭等人大闹太原,张承业为了疏散百姓并不在场,错过了许多精彩时刻。他自幼净身,男女之情于他如清风过耳,不萦于心,就没想过那位岐王与自家少主有情的可能,只道是寻常盟友。
李存勖迟疑:“呃,这位仁兄大概算……”我大舅哥。
走到一旁的李存忍沉重地摇了摇头,示意二哥别作死。张子凡留守潞州,她的“殇”部也没带来,他们两个人根本不是李茂贞的对手。
李茂贞习惯性抬手,生硬地转成了揖礼,算是给李存勖留几分薄面,接过了张承业的话茬,“在下来太原城拜访一位故人,碰巧与这几位同路,张大人不必多心。”他向张承业请教了去达摩寺的路,当即作别。
张承业狐疑地看了一眼李存忍,李存忍点头道:“确是友人。”没毛病,不算敌人,那就算朋友咯。
张承业知道她秉性诚挚,不会撒谎,放下心来,“少主……唉瞧我这记性,如今该称您主人了。上次匆匆一别,老朽有许多话没同主人说。当初攻下汴梁,主人打算在那里登基称帝,这事可是有的么?”
李存勖会错了意,尴尬道:“张叔,你听我说……”
张承业道:“主人想必知道,老朽曾是服侍大唐天子的宦官。当年宰相崔胤与朱温在长安斩杀宦官数百人,并以昭宗名义,诏令各地藩镇诛杀宦官监军。是老主人将我藏在斛律寺中,才得以幸免。因为救命之恩,老朽对主人感激涕零。”
李存勖道:“这些往事,父王都和我说过。”张叔一心想着光复唐室,他也是知道的。
“主人是觉得老朽会阻拦您称帝么?这可想错啦!”张承业仰头看天,笑道,“老朽残缺之身,碌碌无为,比不得那国师袁天罡天人之相,绝顶聪明,但有一件事,老朽却比他看得明白:天命不在哪一姓,哪一人身上,而在叁尺剑上!若大唐大势已去不可挽回,那咱们就自己去成为大唐!”
李存勖好不容易找到插话的机会,连忙道:“张叔所言甚是,但登基之事,请勿再提。论文武兼质,励精图治,有人比我更合适那个位置。而且,我绝对能相信她。”
张承业难以置信地打量着他:这个谦退有礼的年轻人,当真是自家主人么?
还真是,成长了啊。
既然他这样说,那就随他去罢。
幢幡飘舞,宝盖飞辉。瓶插香花,炉焚檀降。
李茂贞找到达摩寺,也不叫僧人通报,直接闯到慧觉打坐的大殿。慧觉拂袖让闻讯赶来的僧众退下,双手合十,和气道:“阿弥陀佛,多年未见,居士风采如昔,可喜可贺。”
李茂贞冷冷道:“是在下眼拙,不知禅师深藏不露,同门中卧虎藏龙,竟都与袁天罡是旧识。”
他与慧觉相识于微末,都曾是定州博野军中的小小士卒。后来他平步青云,高居王位,慧觉却遁入空门,不问世事,他也一直把慧觉当友人相待。他重建法门寺之后,特意去长安大慈恩寺请来慧觉与一众同门开坛讲经,没想到却是引狼入室。
当初袁天罡当面戳破他的私事,他就一直心存疑虑:连阿云自己都未必察觉,袁天罡是怎么知晓的?阿云将幻音坊经营得如铁板一块,不可能有不良人潜伏。
从苗疆回来后,有一回阿云与他亲热完,靠在他怀里随口说些近年江湖上的逸闻,其中就提到伽椰寺慧明原是不良人中的天慧星。
他心头大震,当即恍然大悟。
慧觉口诵佛号,慢慢道:“一切恩爱会,无常难得久。生世多畏惧,命危于晨露。由爱故生忧,由爱故生怖。若离于爱者,无忧亦无怖。居士当时困于情障,找小僧参禅研经,小僧便将这段法偈说与居士听,希望居士自证般若。”
李茂贞冷笑道:“是么?然后你便将我与阿云的事说给了袁天罡听?慧觉大师,出家人不打诳语,请实话实说。”
慧觉道:“阿弥陀佛,袁居士聪明异常,小僧隐去姓名与他交谈几句,他便将真人真事猜得八九不离十了。”
事已至此,他得想法子减轻李茂贞的怒火。
他抬头看了看富丽堂皇的大殿,又掂量了一下自己与李茂贞的战力,心道自己未必输给他,但打坏了这佛寺可不好,机智地话锋一转:“天道作何,吞恨者多。居士如今得偿所愿,与令妹情投意合,那也是极好的,正是众生各有缘法。”
请不要用你们的爱恨情仇,为难我这个应该六大皆空